張春紅沒想到陳蘭芝會在這個時侯給她打電話，當即精神一振，故意把聲音擡高了八度，讓滿會議室的人都聽到：

“對，這些話是我說的又怎麽樣？你陳蘭芝敢做這麽不要臉的事兒，你就別怕我往外說！”

一聽到陳蘭芝三個字，會議室的所有人都不說話了，全都繃緊神經瞪大眼睛等著聽下文。

這幾天陳蘭芝的光輝事跡早已成了整個縣城裏面最大的新聞，每個人茶餘飯後都要拿著這件事情翻上幾遍，所有人都期待著更多的醜陋內幕。

陳蘭芝笑了笑：“既然你把話說到這裏了，我也不怕把我知道的事情說出來，去年供銷社到裏了一批鋼材，有二十來噸吧？是誰批條子賣給了劉剛的大舅？又由劉剛的大舅倒賣到山西，從中間獲利三千多塊錢的？

是你們家劉主任吧？這年月，投機倒巴超過一千塊錢的就是重罪，憑著這一條，是不是就能讓你們家劉主任進去？”

張春紅手裏的電話差點掉在地上，張口結舌地問：“這個，你……你是怎麽知道的？”

陳蘭芝冷笑，這件事情是上輩子劉剛有回喝醉了酒說出來的，自己剛好就記住了，這輩子照樣能拿來要脅你。

“投機倒巴罪”在七八十年代可是重大罪名，涉及到一定金額就不是坐牢的事兒了，吃槍子兒都不一定！

張春紅一下子就被嚇住了，站在原地哆哆嗦嗦的直冒冷汗。

會議室裏的所有人看到張春紅的表情都有點奇怪。

陳蘭芝又笑了：“怎麽了？害怕了？要是不想讓我說出去的話，那你現在最好就拿出點態度來。”

張春紅的腿肚子開始抽筋：“你……你讓我拿出什麽態度來？”

正在等著看八卦的小李早就忍不住了，跑到張春紅面前大聲說：“我說張姐，你這是怎麽了？對待這樣的女人你還客氣什麽？你直接大大方方地罵她，叫她想想自己都幹了些什麽。”

電話那頭的陳蘭芝已經聽到了小李的話，呵呵一聲冷笑：“我現在就讓你對周圍的所有人大聲承認：之前你說的關於我的一切，都是在造謠！”

“你……”張春紅斜了旁邊站著的小李一眼，動了動嘴角沒吭聲。

陳蘭芝說：“你不說是嗎？那好，我現在就給公安局打電話，舉報他劉立新投機倒把……”

“陳蘭芝！”張春紅一口打斷她的話，趕快說：“我承認之前說的關於你的所有事情，都是造謠汙蔑！”

聲音一落，滿會議室人全都炸了，好幾個人一起跳起來對張春紅說：“我說張主任，你這是怎麽了？突然傻了是不是？你對這樣的女人承認什麽錯誤啊？”

“就是，是她自己做的事情不要臉，你怎麽還認上錯了？”

“對啊，你讓她有本事自己當面來找你對質，你哪兒能先認慫？”

“是啊是啊，對待這麽不要臉的女人，你的態度就該足夠強硬才行！”

張春紅不敢面對身後人們的七嘴八舌，臉漲得象豬肝一樣，腦袋都差點縮到肚子裏，此時只恨這個固定電話的繩子太短，想換個人少的地方接都不行，張春紅忍著心虛，硬著頭皮繼續打。

陳蘭芝說：“那你大聲說說為什麽要這樣汙蔑我。”

“因為……因為你提出來要和我兒子離婚，我這才……”

“我是為什麽要跟你兒子離婚的？”

“因為我兒子在結婚第一天就把你打得頭破血流，人都暈過去了，他還騎在你身上繼續打……”

周圍一片嘩然，所有人都想不到局情突然之間逆轉成這樣，之前對張春紅的所有支持和同情，此時全都化成了憤怒和疑問。

電話裏頭，陳蘭芝繼續不依不饒：“還有呢？”

“還有我……我帶你到醫院去縫針，連個麻藥錢都不給你出……”

周圍的吃瓜群眾們交換了一下眼神，全都噓聲一片。

陳蘭芝又說：“還不止這些。”

張春紅被周圍的人盯的恨不得鉆到桌子縫裏面去，硬著頭皮繼續說：“我兒子打了你，我們沒有及時地批評阻止，還慫恿他繼續打你，打服為止……”

背後的噓聲更大了，滿會議室的人都不傻，這會兒全都感覺到自己的感情受到了嚴重的傷害。

虧得前幾天我們這些人還一個勁地替她張春紅鳴不平，幫著說陳蘭芝的壞話。直到現在我們才算明白過來，合著你們老劉家的人才是地主惡霸周扒皮，人家陳蘭芝才是被欺壓迫害的勞苦大眾啊？這一不留神，所有人都成了她張春紅的幫兇了。

周圍人這個氣啊，看向張春紅的眼神那是恨不得把她給削死。

足足十幾分鐘，張春紅抱著電話，把自己的所有罪行都給供述了一遍，陳蘭芝又說：“現在你已經承認是自己刻意汙蔑，那麽就拿出點誠意來，把你今天說的所有話以大字報的形式寫出來，在整個縣城四處張貼，貼夠一百份！如果少上一份，我不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麽。”

話一說完，陳蘭芝直接掛了電話。

電話那頭，張春紅抱著電話一臉冷汗，過了半晌回過神來一轉身，只見滿屋子人都冷冰冰地註視著她，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被欺騙和利用的憤怒。

張春紅當即嚇得臉都白了，哆哆嗦嗦地站在原半天不敢說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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